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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漫 Nana同人】夭折 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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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泰的床头放着一把崭新的贝斯。暗红色与黑色相间,在我眼前散发着张扬刺目的光芒。

我强忍着醉酒过后翻江倒海的反胃,在头晕目眩中带着疑惑,恼怒地盯着它。

“你的鼓在哪里?” 我突然问。泰正在笨拙地剪开胶布,一小片一小片往我脸上贴。

“放在学校音乐部了。我父母不喜欢吵闹。”他漫不经心地回答,一边在我左侧脸颊上又斜斜地粘了一个十字形状的纱布。不知为什么,我很讨厌他的语气。

“够啦!”我拍掉他的手,“不要把我的脸贴破相了,明天这个样子上台,下边的女孩子岂不要哭死了!”

“你不是早就已经破相了?”他口气很严肃地指了指我左边的耳朵,“连骨头上都打洞,不痛吗?”

“跟被蚊子咬一口没两样,不过你们富家子弟也许会痛。”我说。

他被我抢白过后很少会反驳,从小就这样。默默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一生不吭的站起来,走出屋去了。

我彻底被他的反应搞糊涂。愣愣地坐在原地,再度转头去看那把华丽漂亮的贝斯。疑惑他既然说了不去俱乐部又要放弃音乐,为什么还会去买这东西来。

猛然间,我想起来了,不久前我跟泰说过我想试试弹贝斯。因为吉他手比较好找,我如果比较灵活于不同位置,组团就更加方便了。原来是因为他铁了心退出,所以买了这个来搪塞我。我呢,一旦收了这么贵重的礼物,自然不能说他对不起兄弟了。做别人的养子还真不错,想要什么可以直接开口。听说他最近的联考又得了名次,应该是为此得到了犒赏。哪里像我,为了一把便宜的二手吉他,差点被人家把手都打断了。

移门动了一下,泰回来了,手里拿着托盘和一杯热茶。说喝这个可以醒酒。

我从裤子口袋里摸出香烟,刚要点燃,看见他在我面前皱着眉头的模样,犹豫地收了手,嘴里“切”了一声。做听话的好学生就已经不容易了,不知道做学生会长会是什么样子。想起Takumi在电话里称呼他的口气,显然也带着不少讽刺。

“莲,玩音乐归玩音乐。不用玩到这种残害身体的程度吧。”

“那你说应该是什么程度?像你那样?在学校里开个‘轻音乐’部的社团活动,讨老师的欢喜吗?”

“有什么不对吗?音乐不就是让人开心的东西?”

“对你来说,就仅仅这样?”我看着他的眼睛问。“如果有一天你不能打鼓了也不会在乎吧?反正你是做律师的人。”

“不要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我方才收回的手不再犹豫,不仅抽出一支烟点了起来,还故意把烟圈吐到他脸上。

我看着白色的烟雾在他眼前慢慢地散开。让他的眉目、他的鼻梁,还有他的眼睛在我视野里渐渐显露出来。他面无表情。

“我不弹吉他会死掉。”我在烟圈的另外一边,直视着他的眼睛说。

“因为我只有这个而已。你懂吗,泰,我不可能像你那样做个乖孩子,或者像你那样轻易接受被别人爱——哪怕是让我交上你那样的好运我也会放弃的。没有办法,我已经没有任何剩余的精力了。”

他的嘴唇颤抖了一下,仿佛想要说话,结果却并没有。他只是盯着我看。

Nana,对于当年才满十三岁的我来说,讲出这种话或者确实有些过分。不过倘若你计算一下我短暂人生所拥有的这一点点可怜的时间就会发现,十三岁,我已经虚度了一大半光阴。

我们这些人中间,到底有谁没有说过谎话?泰明明说过他想当律师的,结果却带着Blast出道,誓言与TrapNest一较高下;Takumi明明说过不再为了我打架了,却在得知唱片公司的老板把毒品卖给我以后,连夜跑去把那人打得鼻青脸肿;那天我明明答应了泰不再伤害自己,却在失去你的一年零九个月中,变本加厉地,把自己推向堕落的边缘。

当醉酒的余波让我次日在午后的阳光中醒来,除了那把黑红色的贝斯之外,我只是独自一人。我坐在泰养父母家的阳台上轻轻拨动着弦,让低沉的音乐串流在花圃的芳香中,一边猜想着他回来的时候会给我怎样的答复:究竟是绝交的宣言,还是仅仅只是逐客令。

然而,那天再见到泰时,他却剃光了头发,穿了八个耳洞。

贝斯从我膝盖上滑下来,咣当一声掉在了地板上。

“你把我骗得好惨啊。”他说,“什么被蚊子咬一口?其实痛得要命!”

“你白痴啊!你这样要怎么当学生会长?”

“这个……其实没来得及细想。不过大不了不当了吧。”

Nana,我认输了。没有音乐我活不下去,因此我拒绝为你牺牲一切;至于你们为我而作的牺牲,我此生并无以为报。

那个时候在老家,流传着许多关于学生会长高木同学为什么会在一夜之间剃光头发的传闻。其中最荒谬、最广为人知的一种,其实是我散播出去的。我可以编出许多这么做的借口,不过真相只有一个。而那个真相,只属于我和泰两个人而已。

 

7

 

Nana,也许你还记得,Blast的前身叫做Bloot,是一支纯男性的乐团。虽然现在想来完全不成气候,当时我们却非常快乐。泰并没有从养父母那里遇到太大的阻挠。这事或者应该归功于我。天晓得一个十三岁的忧郁少年可以做成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我仅仅只是坐在他家地板上弹了一首七十年代的悲伤老歌,然后抬起头来看着高木太太的眼睛,说了一句“也收养我吧”。结果她当场一把抱着我哭了。泰说我天生萝莉少女和年长贵妇通吃。

 

那个时候Bloot每周至少有一次会和TrapNest在舞台上PK, 只要是遇上这样的情况,俱乐部里必定座无虚席。虽然我们的家乡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北方小镇,但摇滚乐团气氛却一直很高涨。Bloot的吉他手,TrapNest的主唱,都算得上是那个小小舞台上的风云人物。

 

很奇怪,当我的周围开始不停围绕情窦初开的少女时,泰却只专情于唯一的一个——Layla。那时候我对于男女之事的理解能力止于肉体,所以更不可能明白为什么被很多人爱着,尚且不如爱着一个人幸福的道理。

 

Nana, 我知道这两个人关系的始末对大家来说都是一个谜,你也是很晚才从Takumi口中得知的。我们在Blast从不提起此事,因为那时候,泰根本还没有忘记Layla。

 

那段恋情开始于Takumi母亲的葬礼之后。那时Layla坐在Takumi和他怀孕的姐姐中间,把手放在Takumi的膝头上。泰跟我说过,当他第一次从Layla脸上读出那个表情的时候就终于下定了决心。我问过他那是什么样的表情。究竟是什么表情足以让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但泰回答说等我也爱上的时候自然就会知道了。

 

这件事在当时Bloot的众多女粉丝中引起了不小的风波,唯有一个人自始至终保持了冷静。这在我看来很不可思议,因为诗音学姐一直都只为了泰一个人而来俱乐部。

 

我叫她“诗音学姐”,是跟着泰叫的。泰读的明明是男校,“学姐”这称呼听起来像是刻意故弄玄虚,但我并没有深究。那时候她每场表演必到,总是一个人坐在俱乐部的角落里,滴酒不沾,只喝咖啡与水。所以,假如表演完我们跑去跟她挤一桌的话,桌面上往往只有她一个人是清醒的。

 

“泰那个家伙真的很傻。”有一次,诗音看见泰在TrapNest表演结束后迎上前去跟Layla打招呼,突然轻声自言自语。

 

“你吃醋了?那不如让我来填补你的寂寞吧。”我将下巴搁在她肩头,对着她的耳朵说。

 

她一把推开了我。“就算你是弹吉他的天才,感情上你还没开窍呢。”

 

诗音学姐这个人,对泰以外的人都是毫不留情的。

 

究竟是什么表情足以让一个人爱上另一个?等你也爱上的时候自然就会知道了。

 

或者泰只是在敷衍我,或者他对于我那个问题从没有认真过。但是我敢肯定,我的确在看见你的第一眼时就明白了。

 

当时,你眼睛里冒出的火几乎让我无法自持。虽然很多少女都会站在台下用渴望的眼神看我,但我第一眼就知道你与她们不同——你不仅是想要我。你在妒忌我。你想成为我。你想代替我。你甚至想把我撕成碎片大口吞到肚子里去。你燃烧的渴望如此赤裸裸而毫无保留,我因此激情澎湃。

 

Layla绝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歌姬是人人不同的。所以我一度认为Layla唱不了我写的歌。

 

因此多半,泰只是故意在回避我的问题。

 

那段恋情结束在TrapNest决定出道的时候。因为Layla总是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所以泰替她做出了决定。说什么人生理想之类的废话,不过都是些借口罢了。泰让Layla走了,就跟数年后他让我走一样。他讨厌成为什么人的理由或者借口。

 

Nana, 我好像从没有学会成熟。即便是最为如胶似漆的时代,我对你毫无保留,那也只是我在自私地吞噬你的热情。你对我来说就像一朵滴着血的玫瑰花,我可以通过你给我的刺痛来耗尽自己的才情。

 

而对于泰,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在不停向他索取的,究竟是什么。

 

Nana,我猜想,有一件事现在告诉你已经没有关系了。在我离开Blast加入TrapNest、独自一人背着吉他坐上新干线之前,和泰做过一个交易:我替他照顾Layla, 而他替我照顾你。所以,不论Layla怎么跟我撒娇,或者你怎么跟泰撒娇,我们俩都从不逾越雷池一步。现在你知道了,恨我吗?还是可怜我?不知道是疯子都去玩了音乐,还是玩音乐的人迟早会变成疯子。

 

8.

 

Bloot的后期,我开始完全沉迷于Punk,玩贝斯的时间远大于其他。显然比起普通的摇滚,Punk的低沉和狂野更令我血脉膨胀。记得我曾经跟泰开玩笑说,“如果Rock可以让你兴奋地接近上帝, 那么 Punk会让你在魔鬼的怀抱中重生。”

 

我带着乐队的伙伴一起尝试越来越多的Punk元素,我们的第一首Punk曲风的歌叫Zero。这也就是你当Blast主唱后在舞台上唱的第一首歌。

 

在Bloot时代,那首歌只是初步成型,纯音乐,没有Vocal。即使如此,我们第一次在俱乐部的舞台奏响它的那晚,观众都疯狂了。浓重的低音节奏让他们彻底失去了自我。他们脱掉了外套、穿着单衣背心、灌满了啤酒杯蜂拥到台前将酒撒得满身满脸到处都是。俱乐部的地板承受了超负荷的撞击,好几处都被皮靴踏破。

 

人们都说,Bloot是疯的,那个弹贝斯的最疯。

 

所有的歌迷直到凌晨时分才终于渐渐散去,只剩下一个中学生背着吉他站在门边。他个子不高,留着平头,打扮得也和其他夸张的年轻人完全不同,只是规规矩矩的一身学生装、还有一双白跑鞋。

 

“莲学长,不记得我了吗?”他问我。

 

“你是谁?”我看了他半天,想起初中时候,泰在学校办的音乐部里好像有过他的身影。

 

“他们说,现在你是俱乐部里面玩Punk玩得最好的。”

 

“‘他们’是谁?在操场上体育课时遇到的穿短裤的女生?”我是在嘲笑他稚嫩的模样和那一本正经的打扮。

 

“回家吃奶去,旅店老板家的继承人!”乐队的另一个吉他手也跟着起哄。

 

但是那个男孩并没有因为一两句嘲笑排挤的话而退却,他很认真地看着我,卸下肩头的吉他包。

 

“学长,你来教我弹吉他吧。”他说。

 

“嗯?”我莫名其妙地斜着眼睛看他。

 

“教我弹吉他,拜托!”他深深向我鞠了一躬。

 

看着这一令人尴尬的肉麻场面,Bloot的成员和其他俱乐部里滞留的人都跑来围观。“这小子吃错药了”他们纷纷取笑。

 

“我又不是音乐老师。别学人家赶时髦了,回家去吧。”我不耐烦地甩了甩手,转身准备走开,谁知被他一把拉住了外套。

 

“不。音乐老师没法教我Punk,只有你可以。”他固执地坚持。

 

“你小子真以为自己是玩Punk的料?”我不置信地瞥了他一眼,目光从上到下,把他干干净净的脸、一个洞也没穿过的耳朵,以及稍微有点土气的长相扫了个遍。

 

他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一声不响地弯腰,拉开吉他包的拉链,取出了家伙。

 

“干什么?不要乱来。”看见他傻里傻气地径直往台上走,俱乐部的主管试图阻止他。但是我伸手拦了一把。不知为什么,这小子的蛮劲逗得我挺开心,我很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本事。

 

由于不熟悉,他把自己的电吉他连接上扩音器的时候制造了不少难听的噪音,搞得底下嘘声一片。但是他不为所动,冷静地调试了适当的level 和gain,然后突然一下拉出了一个急快板,台下嘈杂的声音立刻停止了。

 

绝不会听错,他弹的,正是刚才Bloot表演的Zero。这首歌那晚是首演,在这之前从没有人听过它。然而这个土里土气的小子,居然在完全没有乐谱的情况下,将难度很高的增六度和弦掐得完全准确。Bloot的成员都愣住了。泰走到我身后,甚至取下了墨镜,只为了把台上那小子看得清楚一点。

 

说来也奇怪。那个站在门边的时候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中学生,一旦抱起吉他来,尽然完全变了一副模样:专注的表情、随着音乐节奏和弹奏的速度跳跃的身体,伴随着一股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的帅劲,很快洋溢到了他的脸上,让他看起来成了十足的明星。

 

弹到第三段,分解和弦过后,他突然改变了Bloot原来的弹法,切了两个变化的半音,加快了一倍的节奏。一部分还没走远的观众闻声而来,重新聚集到舞台下,开始随着那个小子弹奏的音乐而拍手舞动。尖叫声一阵高过一阵。

 

我忍不住了,一把扯掉了皮外套,往地上一扔,抓起放在舞台角落里的贝斯,一跃上台,加入了演奏。立刻,台下的尖叫声达到了至高点。

 

那小子本来沉浸在演奏中完全没注意我的举动。但是台下女生突兀的尖叫让他吃了一惊,他回过头来,看见了我。于是嘴角就露出了一个天真而快乐的笑。

 

我承认我喜欢这种合奏的感觉。他的吉他轻快、跳跃、热情、悸动,而我的低音加入,带来了恰如其分的癫狂。一拍即合的演奏让台上和台下一瞬间陷入高潮。不仅是我,受了我的感染,他也开始完全投入,完全忘我。

 

Nana, 虽然我出生以来唯一做得像样、做得快乐的事就只有这一件,我还是要说,在那天之前,我还从没有发挥得如此淋漓精致。当泰的鼓声也加入了我们,我终于明白,所谓的乐队本应该是这样的。

 

所谓的乐队,便是与那些能跟上你节拍的人一起,奏出你灵魂最深处不为人知的声音。

 

“我忘了,你叫什么?”我们俩都满脸是汗的时候,我问那个恢复了普通外貌的中学生。

 

“寺岛伸夫,叫我阿伸就好。”

 

“寺岛连锁旅店的那个寺岛?”

 

“嗯。”他并没有做过多的解释。

 

“明天开始来这里吧。”我说。

 

他笑得好像得到了天下最大的奶油蛋糕。

 

Nana, 你有没有想过,那些并不像我们那样、天生除了音乐什么都不拥有的人,究竟为什么要沉迷于此?难道这仅仅是为了考验他们,看他们学会放弃的勇气,能有多大吗?

 

9

 

Nana, 你是否知道,小时候我并不靠耳朵来听音乐。那是因为直到我学会用双手弹奏之前,我的音乐只存在于脑海里。

 

用泰的话说,我一度活在舒适的麻木中(I use to be comfortably numb)。不过,即使我并不生长在被音响和扩音器围绕的环境里,也并不意味着我的耳朵缺乏敏锐。

 

阿伸的唱片和CD搜集确实令我大开了眼界。反过来,我的无师自通又令他刮目相看。有一个时期我常常往他家跑,如饥似渴地泡在听觉的海洋里,如鱼得水。

 

“这个贝斯听起来有点奇怪。”记得有一次我抽出一张黑封底的胶木老唱片,“好像是分开录的吧?”

 

“这你都听得出来?”阿伸吃惊地张大了嘴。“因为性手枪乐队的贝斯手其实只是形象招牌,所以他的部分都是单独录的,听说唱现场的时候都会有人在后台替他弹。”

 

“开玩笑的吧?天底下还有这种贝斯手?”

 

“乐队这种事,有时候是形象和精神比较重要。”阿伸说,“当然,莲各方面都很强。”

 

“我可不想要那样的乐队。”

 

“现实是很冷酷的,如果你真想出道,许多事情单靠音乐天才可不够。”他伸了个懒腰,平躺在地板上的一堆海报和CD盒子中间。

 

“这张你上次不是有CD版的吗?拿来再让我听听。”我用脚踢踢他的大腿。

 

“被借走了啦。”他懒洋洋地说,一边把胳膊伸得老远。

 

“被谁借走了,快去要回来。”我不客气地又踢了一脚。

 

“不要,是女生借去的。”他说。

 

阿伸并不是那种看见女生会脸红的腼腆男孩,不过,当他提到这个女生的时候黝黑的脸上确实掠过一抹红晕。我猜想那多半是他暗恋的女生,而且借唱片多半是他用来接近她的借口。虽然相对于诗音学姐和泰这种早熟的类型,我只是个不开窍的;但跟阿伸比起来,我也算经验丰富了。

 

“这样啊……”我笑着说,“那带她来看Bloot表演吧。圣诞夜的那天,我们在俱乐部连演三场。”

 

“一天演这么多场啊?”阿伸的表情充满了敬佩。

 

“没办法,自从TrapNest离开之后,最有号召力的乐团只剩下Bloot了。下次到你打工那家加油站把票子给你吧。”

 

“啊,是那个主唱很漂亮的乐团,我看过他们表演。”

 

“就只有主唱漂亮而已吗?编曲和贝斯也很厉害,只是Takumi作为团长有些过于专制。”我笑了,“听说他们最近又换了吉他手,因为很难受得了他的压迫。”

 

“说的也是。玩乐团本来是大家合作愉快,何必搞得这么高压呢?”阿伸耸了耸肩。

 

我放下手里的旧唱片,学者阿伸的样子在地板上躺下来,把头枕在双臂上,仰望着天花板。阿伸在他房间的墙上贴了不少知名乐团的大小表演招贴、照片和很有些年岁的剪报,那些黑白和彩色的人物与文字一路延伸到他的小床,在互相遮掩的凌乱中,我仿佛听得见隔着时间的电波传来的喧闹。

 

传奇,历史,属于一个时代的音乐。同样都是辉煌过,叫嚣过,而后被人忘怀的东西。

 

TrapNest志在闯荡乐坛,前途还尚不为人知。虽然阿伸和大家都说Takumi太专制,但或者想要认真做职业乐手的话,这也是必经之路。

 

就好像墙上那些人,究竟有多少是天生的莫扎特,或者Pink Floyd? 而那些被排除在墙面之外的,又有多少埋没终身、远在被人记下姓名之前就消失于人海?今天狂热地睡在一地海报和CD中间,明天却忘记了自己的信仰,变成庸庸碌碌人群中的一个可以被人忽略不计的身影。

 

Nana, 你可知道,就在我遇见你的那个圣诞之夜的前夕,我陷入了忐忑不安。我隐隐感到自己人生最大的危机正在悄悄逼近。究竟应该试图走进那面色彩斑斓的墙,在镁光灯下享受簇拥和崇拜,还是安静地留在墙面之外,平凡安稳地度过一生?那个时候,我第一次困惑起来。

 

本章注解:
 Pink Floyd:英国著名摇滚乐团
 comfortably numb:Pink Floyd名曲

 

10

 

Nana, 每当满街张灯结彩,广播里放着圣诞歌曲的时候,你通常会做什么?我猜,这个时候会去俱乐部听摇滚乐的人,多半都是没有家的吧?

 

身处于拥挤的地下室,挨着出汗的人群,或是走上舞台、被众多人簇拥着的时候,你很快就会忘记寒冷。喝着酒、甩着头、发着疯、与陌生人肢体相触,省却尴尬和词不达意的言语交流……这样带来的暖意,大概是我所学会的第一种可以用来安慰自己的假象。

 

你说过你从来没喜欢过圣诞节。这节日只会让你产生一种情绪——就是妒忌。我们相遇的那天更是如此。那天从来只穿黑色与白色的你初次换上鲜红的裙子出现在俱乐部的最前排,过于扎眼的颜色大概是我朝你看第一眼的原因。

 

Nana,算起来,我们一起度过的圣诞节,只有两个而已。如果第一次的情况只是焦虑、急切、妒忌和渴望的话,第二次有好一点吗?

 

我至今仍记得那情景的原因,是我常常在梦里回忆起,自己是如何像个普通人那样,把圣诞节与幸福和希望联系在一起。

 

Blast在你我相遇的第二年夏天成立。成员有泰、阿伸,还有你和我。我们的首次成功Live表演就是在那年圣诞节。庆功宴结束之后,你像个疯子一样抢走了粉丝准备的最大一个蛋糕跑上河堤,要坐在冰天雪地里去吃。

 

只有我一个人跟你去了。

 

你用手指挑起雪白的奶油,贪婪地盯着奶油边缘娇艳欲滴的嫣红草莓酱,那种馋猫的眼神让我忍不住逗你。

 

“当心有毒哦。”我记得我当时是这么说的,“其实是我的粉丝准备的,想让纠缠我的女人彻底消失。”

 

你一愣,犹豫半晌,突然把手送伸到我嘴边。

 

“那你先吃。”你狠狠地说,“我才不要为了没发生过的事去死。”

 

我得承认你的手指很诱人,不过,你的嘴唇应该比蛋糕更甜。

 

Nana, 你错了,我从来没有跟乐队下过成员之间不准发生关系的规定。我只是老早就跟泰和阿伸说过,你是我的,只有我一个人可以碰。我之所以等待半年,不是不知道你像我要你一样要我,而是觉得太轻易得到的东西,回味起来不会太浓烈。

 

我用舌头一点一点舔掉你手指上的奶油的时候,你还完全沉浸在我突如其来的深吻之中不知所措。你的眼睛瞪得老大,像一只前一刻还张牙舞爪的小野猫,突然被月圆之夜的狼狗怒吼惊吓得叫不出声。

 

“发什么呆?”我笑你,“不是要吃蛋糕吗?现在已经不冤枉了,被毒死也没关系了。”

 

但是你把整个蛋糕都翻掉了,双手一把勾住了我的脖子。

 

Nana, 如果天下真的存在可以承受你无穷热情的男人,那么大概只有我而已。我可以接受你在我的脖子上套上一把没有钥匙的锁;我可以接受你在自己的手臂上纹上一朵莲花;我可以接受你无时无刻独占我的欲望——但我唯独不能接受的是,你离开我居然还可以活下去,而我却不能。

 

因为到头来,恋爱不过是我所学会的第二种可以用来安慰自己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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