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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尔赛】骑士回忆录28:铁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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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铁钩(上)

即使在三月份天气最好的时候,王宫里尚且无法享受多少阳光,可是在圣克鲁的小山坡上,情调却颇有些不同。这里的花园很空旷,草地尚且没有过多的修整,松木和梧桐才刚刚被种上,遮挡不了多少太阳,轻轻一吸鼻子,就可以闻到薄荷与雏菊的淡淡清香。

洛林坐在软软的垫子上仰头看着天上飘过唯一的一丝白云,对枕在他大腿上看书的殿下说:“你也用个垫子吧,快把我的腿弄麻了。”

公爵翻过一页书,并不作答,长长的头发被微风吹着,缠在他衬衣外的蕾丝上。

洛林从边上拿过一条毯子,随手一卷,塞到殿下脖子后面,抽出了腿。

“看到没有,软软的,毛茸茸的,太阳下面还晒的热乎乎的,跟我差不多。”

菲利普笑了,放下手里的书,伸手勾住他的脖子。

“缺少你的味道,怎么办呢?”

“这好办,我今晚抱着它睡,明天就……”

谁知话没说完,他被殿下抓住领子一把拉了下去:“不,骑士,你今晚不是抱着它,绝对不可能。”

可是洛林居然没有顺势去亲吻,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山坡下面的塞纳河。

“怎么了?”殿下奇怪的顺着他的目光去看,看到一条带着金色帐篷的船正从西面慢慢驶过,在圣克鲁宫的码头边上减慢了速度,似乎要靠岸了。

“那是国王的船,”公爵皱了皱眉头,“他没说过他今天要来。”

“不仅是国王。船上还有王后、太后,以及你的宝贝夫人。”洛林冷冰冰的补充,“我以为你今天跟我出来没告诉别人。”

“我没告诉任何人,”殿下回答,“除了科斯纳神父。”

洛林哼了一声。

殿下飞快从他们原本躺的舒舒服服的毯子上坐起来,洛林却气鼓鼓的倒头睡下。

“快去吩咐安东瓦找人准备两匹马,套上城堡里所有的马车,你跟我一起先骑到山坡下面去迎接他们。”殿下催促他。

“我还以为我们能清净一个下午呢。”洛林依旧懒洋洋的躺着不动。

“你刚刚还在抱怨圣克鲁连个鬼影也没有,安静的像个修道院。”殿下一边穿上靴子一边说,“对你这种人来说,清净是最没用的。”

“假如没有国王在,能热闹一点当然更好。”洛林不乐意的爬了起来, 走开之前嘟嘟囔囔的加了一句:“我到底什么时候说过我不喜欢修道院了?”

他们骑到山坡下的时候,船已经靠岸。菲利普跳下马背,走上前去迎接,刚好来得及接住太后的手。

“没人向我通报国王会驾到,母亲。”他犹豫的看了看站在太后身后、正在搀扶王后下船的国王,又瞥了一眼边上的邦当。

安娜王太后微笑着,伸手摸了摸菲利普因为骑马跑太快而显得有点凌乱的头发。

“这本来是亨利埃塔的主意,说王后可以在有阳光的日子里坐船在塞纳河上散散心,既不会太劳累,又能活动活动。谁知道我们准备上船的时候,陛下忽然跑来说要陪陪王后。”她转头看看路易,“后来船开到这里,他说要停下来看看你的城堡,我们并不知道你在这里。”

 “但是既然你碰巧在,”国王接口说,“我们就顺便坐马车过去看吧,听说城堡动工了?”

“不,哥哥,是停工了两个月。”殿下回答,“而且是你下达的停工命令。”

“那么,我现在看到的是什么?”国王远远指了指山坡上城堡周围的架子,显然他目力很不错,这么远就能看见梯子上有人在走来走去。

菲利普叹了口气,“我们可以走近一点再看,我吩咐仆人在花园准备了一个小宴会。”说完他走过去扶亨利埃塔下船,谁知国王的手伸的比他还快,亨利埃塔犹豫片刻,见菲利普并没有缩回手的意思,只好放下提着裙摆的另外一只手,同时握住了兄弟俩,她的裙子因此被河水浸湿了。

“我打赌,他其实早就知道我在。”菲利普走回去的时候,低声对王太后说。

一行人到达城堡下,太阳已经西斜了,花园里支起了帐篷,摆好了桌子和椅子,仆人们忙碌的走来走去,把一些精致的甜点和饮料放在桌上。

“很抱歉,太匆忙了。”殿下对王后和太后说,“假如我能接到通知,肯定会让你们更舒适一些。”

“我看一切都打理的很周到,这恐怕要归功于洛林骑士的随机应变。”走在一边的王太后瞥了洛林一眼,若有所指的说,“他总是很懂得把握一切机会。”

“我此生都为您鞠躬尽瘁,太后。”洛林厚着脸皮朝王太后鞠躬。

“您该夸奖的,难道不是我吗,母亲?”菲利普亲昵的挽着王太后的胳膊,“我最擅长出其不意的晚会了,你们哪一次都没能难到我。”

当太后与公爵手拉着手微笑的的时候,国王默默地转过了身体。他的目光从城堡的外墙、树林四周的雕像和一排排新种好的树木上收了回来,最后落在不远处草地上方才殿下和洛林躺过的毯子上。他随即侧过脸看了邦当一眼,伸手指了指那条毯子。洛林立刻意识到什么不对劲,想走过去把殿下留在毯子上的书捡起来,可惜太晚了,邦当领会国王的用意比谁都快,已经抢先捡起书,交到了国王的手中。

“《奥甘谷侯爵与和特尔之战》?”国王冷淡的笑了一声,“你从哪儿找来这本书的,弟弟?”

公爵回头看了看洛林,再看看国王。“是普莱西·帕斯兰元帅给我的。你记得吗?他也参加过这场战争。”他这么回答。

“我记得。”国王说,“不仅如此,我还记得侯爵投靠西班牙以后,和特尔之战的功劳就不再属于他了。”

 “陛下,我们今天可以不谈西班牙战争吗?我以为我们是来这里欣赏圣克鲁城堡的。”王太后说。

“我们没有谈论战争,或是西班牙,夫人。”国王冷淡的回答,“我们在谈论法兰西,谈论哪些颁布过的策略应当被看作是国王的决定。”

他的话让在场的人肃静下来,殿下背对着哥哥不说话。片刻后,国王看到走在太后与王后身边的亨利埃塔,重新露出笑容。“我母亲说得对,女士们,别让我打扰你们的好兴致。”他说着,带头入座。

跟王宫里的长桌子不一样,花园里的帐篷和桌子是圆形的,所有人可以围坐在一起。

“那是个玫瑰园吗?”亨利埃塔入座前,看见不远处有一些园丁们正在一个花圃中忙碌。

“看起来像吗?”殿下反问,“原本算是个惊喜,但现在不是了。”

他默默的坐下,与国王面对面,亨利埃塔坐在他一侧,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我停止支付这座城堡的修缮费用之后,这里依旧没有停止工程?”国王一边漫不经心的打开《奥甘谷侯爵与和特尔之战》一边问弟弟。

“有人慷慨的支付了这笔钱。”殿下低着头,小声的回答。

“尼古拉·富凯?”国王问,“你就轻易接受了?”

“是你让我不要拒绝他对我的‘好意’。”殿下回答。

洛林走上前去给国王倒酒,紧张的看着他的脸色,然而跟往常一样,他没有办法猜测国王的心思。

“你做的很对。”出乎意料的,国王居然这么说。

“你们在谈论富凯大人吗?”王太后插嘴,“我是否向您提起过,陛下,富凯大人的妻子又生孩子了,这次是个可爱的女孩。为了庆祝,富凯大人准备邀请整个宫廷在奥尔良公爵婚礼之后一起去子爵堡做客。他将在那里举办一场盛大的庆典,还拜托他的母亲写信给我,跟我打听您什么时间最方便。”

“他准备邀请国王和整个宫廷?真是少见的慷慨。”路易转头看太后,“您给他母亲回信的时候不妨建议初夏时节,那会是最美的季节。”

“初夏?”王太后问,“为什么等这么久?”

“这种事需要时间。”国王回答,他的手指继续翻阅着《奥甘谷侯爵与和特尔之战》。

“像所有的战争,我们需要的是策略。”他低声说。

殿下抬起眼睛看着他,“为什么不速战速决?你究竟在等待什么?”

国王警告性的瞪了弟弟一眼,扫视了一下身边的王后、太后和亨利埃塔。

殿下略微前倾上身,靠近国王:“你可知道战况是随时都会变化的?”

“我们需要的是策略。”国王皱褶眉头重复。

公爵盯着国王的眼睛看了许久。“我不这么认为。有多少场伟大的战争是出于计划?真正改写历史的,是那些出其不意的果断举措。”

“然而,维持一个国家的,却是所有那些经过深思熟虑的计划。”路易不以为然的说,“决定胜负的不是一场战役,而是整个大局。”

就在兄弟两人目光紧锁的时候,玛丽·特蕾莎王后凑了过来,她显然对国王手里这本书非常好奇。

“您在读的这是什么,陛下?看起来怎么像是有个西班牙人在一本法语书上乱写乱画?”

“你说的没错,我的王后。”路易回答,但他继续盯着弟弟,“让人惊奇,普莱西·帕斯兰元帅居然会用西班牙语写批注。”殿下在他的注视下侧过脸去。

王后饶有兴味的看着书页边上的手写部分:“这个人写道:‘一场发生在七里之外的战争,一个叫被错名字的战场;一个不存在主教和一个被遗忘的英雄’这看起来像是一首诗。我的法文翻译的好吗,陛下?”

国王拍了拍王后的手背。“非常完美,我亲爱的。”他说,“可惜我无法对这内容说同样的评价。总有人喜欢把真相反过来说。”

“所以你最终不能否认,”他的弟弟继续争辩,“亲临战场才能看清真相。”

“不。”路易说,“真相是写出来的,这取决于谁决定写的内容。”

王太后突然咳嗽了,国王兄弟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亨利埃塔,”安娜王太后用手帕捂住嘴说,“你对这事怎么看?”

亨利埃塔吃了一惊:“陛下您在问我对和特尔战役的看法?”

“不。”王太后回答,“我在问你,怎么做才能让这兄弟两人都住嘴。假如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们会成为不得不面对这种局面的人。”

路易和菲利普都低下头,几乎同时有点不自然的往椅子背后靠了一靠。

“我猜想,他们只是停不下来。”亨利埃塔回答,“一个总是同时琢磨着几百件事,另一个试图成为那几百件事中间最突出的一件。”她顿了顿,“也许最好的方法,是找到让他们没办法忽视的打岔理由。”

“那可真的太难了。”王太后听了她的话就笑了起来,“依我看,你跟王后将来都会面临极大的挑战。”

王后也跟着她笑,可是亨利埃塔却好像笑不出来。

****

那天下午晚些时候,国王在公爵的陪同下仔细参观了建造中的圣克鲁宫。事实上宫殿只有外墙勉强算是造好了,里面所有的东西都还没有完成,顶部才刚开始绘画,连窗子都还没有安妥。但这并不妨碍国王对一切细节一一过问,每当他听说绘画师是富凯大人介绍的,或者哪一间客厅是按照子爵堡的样式仿造的,脸色上就会露出一个不以为然的表情。除此之外,国王似乎还对工人们使用的木材特别感兴趣,每次总要问这些木头是什么质地,产自哪里,经过多长时间运送过来,以及途中经过了哪些地方。诸如此类的问题他不厌其烦的细细追问,可惜大多数时候在场的工人们根本无法回答他。

“你应该把所有木材的来龙去脉全都记录清楚。”走出宫殿的时候,国王对公爵说,“让人给我把报告送过来。”

“这有必要吗?”殿下不耐烦的说。

“我猜你应该明白为什么有必要。”国王压低声音回答。

他走开了两步却又折回来。

“我忘了说,价格也要清楚记录。等你结了婚,继承了财产和领地上的收入,你就得把所有这笔钱都还回来,知道吗?”

殿下没来得及回答,国王就又走开了。

可谁知才走开两步,又再一次的折回来。

“我还忘了一件事。”他说,“王后再过几个月就不能出席宫廷里的舞会了。我需要亨利埃塔替代王后完成在舞会上跟我跳舞、陪同我见外国使节等所有职责。作为她的丈夫,我希望你予以准许。”

“你是希望我准许,还是命令我准许?”殿下问。

“随你怎么想。”国王回答,“明天是你结婚前最后一次弥撒,而你近来做弥撒总是迟到。我看你最好现在就跟我们一起坐船回宫殿去。”

“我……”

“这是命令。”国王撂下最后那句话,匆匆忙忙的转身走了。

殿下站在那里,忍不住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亨利埃塔走到他的背后。“菲利普……”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殿下恼怒的朝她转过来,“你知道吗?你们根本用不着这样。我从没想过阻止你参加宫廷里的活动。你爱跟他跳多少舞就跟他跳多少舞,爱陪着他多久就陪着他多久,我根本不在乎!……别试图在我母亲面前说你有多了解我们,因为你其实并不。你跟我不一样。他在你面前只会露出美好的样子……你根本不知道他可以前一刻笑容可掬,后一刻令人讨厌!!!”

亨利埃塔漂亮的眼睛里含着眼泪。

“我只想对你说我很喜欢那片玫瑰花园。”她低头走开了。

菲利普懊恼的闭起眼睛,僵直的站在那里。洛林从角落里慢吞吞的走出来。

“把你下午的去处告诉科斯纳神父,真是一个好主意啊。”他火上浇油的说。

“这跟科斯纳神父一点关系都没有。”殿下几乎是在挣扎着回答。

“哦,如果你非要这么说。”洛林翻了翻眼皮。“走吧,我们应该上马车了。我倒是挺想坐一坐那艘金光闪闪的船。只可惜太阳下山了,晚上风有点大,站在那里头发都要被吹乱了。”他替殿下轻轻的揉了揉肩膀,拖着他走了出去。

****

船刚刚离开码头,殿下看见国王一个人站在船头,手里依旧拿着那本《奥甘谷侯爵与和特尔之战》,就朝他走了过去。

“我可以拿回书了吗?”他问。“我还没看完。”

国王回过头来,船头的风把他的卷发吹起来,他的脸被遮挡在头发中间,他并不在微笑。

“假如你告诉我实话。书是哪里来的,上面的批注是谁写的。”

殿下勉强的笑,他慢慢的继续朝着国王靠近。“你当然知道那不是我的字迹。”他的手伸向国王握着书的那只手,可是国王却把书放到背后去了,殿下不假思索的,跟着将手臂绕到国王身后。

忽然他发现自己靠国王有点太近了,连忙缩回手,后退了两步。

“我不知道。这是实话。它只是一本旧书。我从没想过谁会在上面写字。”

“但你喜欢这本书。”国王紧紧盯着殿下的眼睛,“喜欢的有点过分。你应该看我让人写的书,而不是这种书。”说完,他转向船头。

“噗通”一声,书掉在了河里。国王的手真的松了。殿下一见,急的向前冲了过去。眼看着就要撞到国王身上,路易忽然用一只手臂揽住弟弟,两人朝着往船头栏杆处冲了两步,站住不动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菲利普愤怒的吼起来。


路易却只是平静的看他,保持着那个姿势不动,“难道你看不出来吗?”他回答,“我在阻止你掉到塞纳河里去。”


“我问你今天到底想干什么?!”殿下依旧语气激动,气喘不平。“你整个下午都企图刺激我,惹怒我,比平时更过分!”


“我不需要解释原因。”国王说。


“你需要!”殿下回答,“你现在变得越来越让人搞不懂。至少你应该假装试着解释你自己。”


“也许是你,应该假装试着搞懂我。”国王两手用力一拉,让弟弟站稳,然后就走下了船头。

殿下望着河水中央的那个水晕,无助的回过头,看到洛林像往常一样站在不远处,就朝他使了个眼色。洛林连忙摇头表示无能为力,殿下的脸刷的一下变得很沮丧,像个孩子似的,把手指放在嘴里啃起来,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洛林叹了口气,转过身。船已经离开码头一段距离,他不得不颤颤巍巍的站到船舷上,朝着岸边跳。

硬邦邦的石头卡着他的鞋跟,这一跳差点没把他脚踝给扭到。洛林苦着脸,朝着远离岸边的金色小船招了招手。

该死,刚才就想着逞英雄,没注意岸边这时候一个仆人都没有了,因为船开走的时候仆人就忙着将空马车拉回城堡,而国王的卫队此时正在河岸边奔跑。

洛林最讨厌的就是游泳,然而公爵还站在船头看他,他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慢吞吞的脱了鞋子和袜子与外套,他身体向下一蹲,跳进了河里。

三月的天气,看起来已经阳光明媚,但实则太阳一下山依旧寒冷凌厉,洛林一到水里就浑身发抖,他好容易游到河水中间,冒出头来一看,国王的船都已经快拐弯到远处看不见了,他咒骂好几声,岸边却半个人影都不见。

光线已经越来越暗,他慌忙潜下水中捞了一会儿,可惜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摸到。

“妈的,我当初一定是被诅咒了,才会把这本该死的破书从圣约翰·德·鲁兹偷回来。”他自言自语,“我为什么不顺手牵羊一块宝石,一枚戒指什么的,殿下不照样会很高兴吗?”

他沿着河堤游,一心只想在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前游回码头,他远远的依稀看见有人骑马举着火把朝他所在的方向跑过来,应该是公爵派来找他的卫兵。

可是就在他抓住码头的木桩子往上爬的时候,一只冰冷的手忽然从河水中生了出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踝。

他连张口叫唤的机会都没有,那个人的手伸出来,变成了一个尖锐的铁钩子,牢牢的按住他的脖子。

“别出声。”一个沙哑的声音对他说,“照我说的做。不然你的脑袋就掉进塞纳河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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