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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尔赛】骑士回忆录14: 骑士之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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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骑士之剑(上)

“我的主请宽恕我,因为我有罪。”洛林趴在祈祷椅子上,压低脑袋说,“我在意的一个人在精神上背叛了我,为了报复他,我就从肉体上背叛了他。”

他朝着苍白的耶稣像划了个十字。

“但我不会从精神上背叛他。阿门。”

教堂的椅子非常硬,跪在那里痛的要命,因此洛林向来长话短说,说完就快点站起来走人。法国南部这样的小教堂很多,但是它们对于国王庞大的随从队伍来说并没有什么实际用处。

他走出教堂的时候差点没一头撞到路易·德·罗昂身上。

“你小子又开溜去哪里偷懒了?”罗昂对待他的态度从他七岁起就没变过,而且从不分人前人后,这总让洛林恨的牙根痒痒的。

“你没看到我去祈祷了吗?”他答,“国王的仪仗队也是人嘛,人总要祈祷,也得顺便撒尿。”

“国王下令就地扎营。你的活儿是把仪仗队的人都安顿好。现在事情都没干完,你竟敢去撒尿?何况今天王太后的马车队到了,你还有好多事要做,再让我看到你到处乱溜达,我就让你下次撒尿坐着撒!”

其实这些差事都是罗昂分内的,他固然不会亲自干,也不至于把什么都推到洛林头上。只是他近来显然看洛林越来越不顺眼,一有机会就给他厉害瞧。洛林有点怀疑是自己跟卡特琳的事让罗昂知道了。

法国西南面海边的天气说变就变,但是自从国王的队伍一路从巴黎南下以来气候一直相当好。初夏季节鲜花盛开,阳光温和,空气清新,让喜爱户外活动的国王总是一有机会就找借口到处转。当沿途没有城堡、修道院之类的地方落脚时,大队人马长途旅行其实是很不便的。何况他们一路上走走停停,总是等待西班牙方面的各种消息。

洛林被迫干了一会分配物品的活儿,眼角撇见罗昂跟几个军官赌钱去了,就随手把活儿推给别人,自己又脚底抹油了。他刚刚靠近国王和公爵的帐子,就看见几个人骑着马飞快离开营地,跑在最前面的那个帽子上带着红色的羽毛,他身后那个洛林更不会认错,千真万确是亚历山大·邦当。

“你怎么来了?”公爵看见他有点吃惊,“我不是给你写了个便条,让你今天不要来找我吗?”

殿下坐在一张简易的桌子边上,面前堆放着一堆纸张,洛林还瞥见两支羽毛笔埋在纸张中间。

“你写的是让我别来?”他从口袋里拿出那张便条,费劲的看,“我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结果就只好来问你了。”

殿下轻笑了一声。

“拜托不要赶我走。”洛林不客气的往殿下的椅子里一坐,“好不容易可以休息半天,碰巧国王又不在,你为什么不让我来找你?”

“我有访客。”公爵回答,头也不抬的在那堆纸张中间翻来翻去,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谁?王太后吗?”

“是的。你说国王不在是什么意思?”殿下问,“他应该留在营地休息。”

“他带了几个人骑马走了。”洛林说,“又不是第一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邦当跟着呢。”

“哪个方向?”

“天晓得。”洛林把脚搁到小凳子上。

“不是西面的布罗奇方向吧?告诉我。”公爵的声音听来有点紧张。

“就是西面。”洛林说,“布罗奇怎么了?”

殿下叹了口气。“主教在布罗奇海边有座旧城堡。现在玛丽·曼奇尼住在那里。”

洛林确实没预料到这一点。“我们的国王陛下如此不忘旧情。”他评论,“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善变,多情,还是……困惑?”

“困惑?”殿下觉得洛林这词语用的有点好笑。

“也许是因为他快结婚了。”洛林说。

“我哥哥才不会为这种事困惑。”公爵说,“你快走吧,让我母亲看到你,她又该唠叨了。”

洛林站起来走到帐子门口,但是没走出去,反而回过头来,盯着公爵坐在那里的背影。

“我听说吉什伯爵跟太后一起来了。”他干巴巴的说,“你不让我留在这里跟他有关吗?”

事实上,他今早看见有人把盖着吉什伯爵家徽章的信送到殿下马车上。

公爵低头用羽毛笔写着什么,只听见他手底下沙沙的写字声音。

“菲利普,”洛林问,“你在给谁写信?”

听到这个名字,殿下停下手,转过身来。

“我没跟什么人写信。”他说,“我在练习把一些法语诗歌翻译成西班牙语。因为乐队会在国王庆祝婚礼的期间表演……伯爵告诉我吕利大师抱怨乐队人手不够,也不通西班牙语,排练有可能会赶不上日程……我就想,这件事我可以胜任。但我还没跟任何人说,也许,我今天会先问问母亲。”

洛林看着公爵,对方的语气听来不怎么确定,而且在他注视下脸涨得通红。

“你想笑就笑吧!”殿下突然孩子气的抓起方才还在写的那张纸,撕掉了。

洛林飞快走过去,单膝跪倒在公爵面前,轻轻的抱住他的肩膀。

“我为什么要笑你,我亲爱的?”他摩擦着他的手臂。

“你明明每次读我写的东西都笑我。”公爵赌气说,“连个便条都写不好,还写什么诗?”

“哦我最亲爱的!”洛林立刻抓住公爵的手,亲吻他手指尖上的墨水迹,“我只想告诉你,你整个人就是诗歌的化身,浑身上下全是诗的韵味,这件事最适合由你来做了!”

“去你的!”殿下使劲推开他。一把将他推倒,但是洛林坐在地上看见他深绿色的眼睛里满是笑意,也就跟着他傻傻的笑。

“我小时候,母亲私下里跟侍女一起跟我们说西班牙语。”公爵对洛林说,“因此我说的确实很流利。只是我接触书本并不多,而且这些诗歌是需要唱出来的,要是翻译的不好,吕利大师一定不会满意。我想,我可以对照书籍和乐谱上的记号来翻译。这方法或许有点笨,且很花费时间,一晚上只能做一点点,但我想我是可以做好的。”

殿下表情里的那种天真的倔强看起来非常可爱。洛林经不住在地上坐直身体去吻他。

“你会做得很好。”他的舌头点着殿下的舌尖,含糊不清的说。

*****

洛林的目光在一队刚刚在营地中休息的军官中间扫来扫去,有一个红头发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艾菲侯爵。”他出其不意的在安东瓦·艾菲身后叫他,把正在吃干粮的男孩吓了一跳。“好久不见啦!真是意想不到,你能出来吗?我们叙叙旧。”

安东瓦一脸不乐意的跟他走了出来。

“这么说,你跑去讨好吉什伯爵,终于找到了一个跟班的职位?”洛林讥讽的问。

安东瓦哼了一声。“至少他有本事给我安插一个位置,你有吗?你自己还得伺候罗昂呢。”

洛林得承认,这男孩惹他发怒的天分是一流的。

“你不在王宫好好待着,是不是想多晒太阳,再多长点雀斑?”洛林问,“因为你脸上只有雀斑可以引人注目……”

“我恐怕得劳驾你另外找机会和时间继续侮辱我。”安东瓦打断他,“跟你不一样,我还有别的正经任务,恕不奉陪。”

他说完转头就想走,被洛林一把拉住。

“别的正经任务,是跟法比安·马夏尔有关吗?”洛林问,“你堂堂一个侯爵,为什么会给个火枪队长卖命?我一直闹不明白。再加上你在吉什伯爵和我之间东倒西歪的,我实在很怀疑你的忠诚到底在哪里。”

这几句话显然直接抓到了安东瓦的痛处,洛林感觉自己手里捏着的胳膊上的肌肉瞬间收紧了。

“这跟你有什么相干?”他最后冷冰冰的回答,“再说你这种人也有资格跟我谈忠诚?”

“呸!”洛林突然怒气冲冲的推了安东瓦一把。安东瓦是个单薄瘦弱的少年,这一下险些没能站稳。“去他的忠诚!自从投石党人朝着王宫扔第一块石头起,忠诚就变得比什么都他妈的不值钱。谁不是此一时彼一时,今天投靠主教,明天献媚其他人?我们那时候才多大年纪,偏偏要我们现在背这个黑锅,遭人轻视和白眼?”

安东瓦愣住了,带着点惊恐的表情看着洛林。

“你父亲也跟我父亲遭遇一样,对不对?”洛林问他。“所以你才不得不给马夏尔那个混蛋卖命。因为你不干,他就有本事拿出证据抓你去巴士底。”

安东瓦努力的想要忍住眼眶中打着转的泪水。好半天后他才有力气开口,声音一点也不大。

“谁说的?我父亲比你父亲倒霉多了。”

洛林上前一步,勾住安东瓦的肩膀。

“我算看透了,什么灵魂和肉体的忠诚,全是他妈的屁话。”他对安东瓦说,“我只知道一种忠诚是最可靠的。那就是当一个人真的在乎另一个人,知道他有危险就不顾一切跑到他身边去……就像你现在做的这样。”

安东瓦颤抖了一下,有点不置信的看着洛林。

“你应该说点什么,别一个劲瞪着我。”洛林说,“瞪得我快怕你把雀斑传染给我了……”

“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安东瓦问,“为什么突然想跟我做朋友?”

问的不错,真是个聪明孩子。

“也许你不觉得我们是朋友,但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洛林说,“殿下真正的朋友应该是我们,而不是吉什伯爵。他那种人永远也不会像我们那样懂得殿下,爱殿下。因为他从头到尾都把殿下看成自己的战利品,一个在宫廷里到处炫耀的漂亮瓷娃娃。”

“即使你说的对,那又怎样?”安东瓦说,“凭我们两个,根本动不了他。”

“你错了,安东瓦。现在我们有一个绝佳的机会,只要你照我说的做,我保证可以让殿下讨厌吉什伯爵,并且开始渐渐疏远他。”

“怎么做?”

洛林微笑着,放开安东瓦的肩膀。

“他的父亲佳门公爵,现在正在西班牙宫廷,跟主教一起参与陛下的婚约谈判。”

“不错。”

“吉什伯爵不觉得如果能先行一步去西班牙跟他父亲一起参与谈判,会是一件很抢风头的事情吗?毕竟年轻贵族里没有一人有这种殊荣。”

“但是他能去做什么?他不就是个一窍不通的花花公子?”

“他精通音乐诗词。”洛林说,“书写西班牙语也很不错。吕利大师需要有人歌唱西班牙语诗歌,如果直接从西班牙宫廷里找现成的,可比翻译法文的好多了。”

安东瓦似乎还没有完全明白洛林的意思。

*****

“我听说,下午母亲知道我带人去海边发了很大的脾气。这是真的?”

国王晚餐后到公爵那里去打牌,闲聊的时候突然这么问弟弟。

“真的,她说要找火枪手去抓你回来。”公爵回答。

“但她没有。”国王指出,“为什么没有?”

“因为我劝她不要。我说她这么做,你也许会气的逃回巴黎去。”

国王大笑起来。

“我还告诉她,”公爵说,“这也许是你最后的机会,去坦然面对爱情。”

“我永远不可能坦然面对爱情,弟弟。”路易说,“同样是美好的事物,但这跟跳芭蕾舞,打猎,看戏可不一样。”

“因为你无法衡量它的好坏,对错,以及利弊。”殿下说,“我说的对吗?”

路易微笑了一下。

“你在嘲笑我?”公爵假装生气。

“我没有。”国王说,“可怜的母亲。她已经在兄弟和祖国之间为难了,现在还要对付自己难缠的儿子,且不止一个,是两个。”

“等你真的逃回巴黎了再可怜她吧。”殿下朝国王举了举酒杯,“目前她是胜利的,不论在我们俩身上还是在你的婚事上。”

洛林走过去给国王和公爵添酒,趁机在殿下耳朵边上对他说悄悄话。

“等陛下明天看见西班牙使者带来的公主画像,你就得可怜王太后了。”

殿下没来得及喝完酒,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路易不高兴了。

公爵站起身,把身后一张地图指给国王看。

那张地图就是半个月前他给洛林看过的,上面有一条他从前勾勒出的路线。

“你看,我们可以沿着这条路逃回巴黎去。我保证菲利普国王追不上你……”

“别打岔!”国王说,“告诉我你刚才在笑什么,否则我绝不放过你。”说着他开玩笑一样把弟弟推倒在一张扶手椅子上,还故意扯乱他领子上的蕾丝。然而殿下笑的比之前更厉害,几乎要岔气:“有些事只有国王才能知道,也有些事必须要瞒着国王!”

奇怪的是,这一回陛下并没有坚持口头上的胜利,只是继续不停凭借蛮力压制不听话的公爵。这情形让邦当在一边站不住了。

“陛下,”侍从开口,“请您注意您的仪态。您显然不是您自己了。”

路易渐渐收住嘴角的笑,低头看着弟弟:“当他们说我不是自己的时候,意思就是说我不像国王。”

殿下静静的回望他,“说真的我才不在乎。但你要不是国王就不会来这里了。难道不是这样?”

“不,”陛下回答:“我不会在这里。也许我们都不会在这里。”他说完放开了弟弟,走过去跟邦当要外套,准备回自己的帐篷去了。

“我忘了告诉你一声,吉什伯爵明天要先一步出发去跟西班牙使节会合。”他一边穿衣服,一边对公爵说。

“他去干嘛?”

“去帮助他父亲。”国王回答,“但最主要还是帮吕利大师去搜集一些西班牙语的诗歌,这样就省去了翻译法文诗歌的麻烦。他真是帮了我的大忙。”

殿下看起来很有些错愕。

“但是,是他写信告诉我吕利大师需要人翻译西班牙文,他还暗示我……”

“暗示你什么?”国王问。

“没什么。”殿下走到小桌子边上,把一些皱巴巴的纸从桌子上抹掉。

国王的蓝眼睛在烛光下闪烁了一下,有一瞬间,洛林几乎感觉到他目光狠狠的看着自己,但是当他朝国王转过脸去,国王却已经从邦当身边走过,身影消失在帐子外面。

国王的侍从与卫兵都撤走了,洛林小心的朝公爵走过去。

他一直保持着哥哥离开时那个姿势,僵直的,漠然的,似乎没有意识到根本没有跟哥哥道晚安,而哥哥也没有跟自己说再见。

但是当他听见洛林在他身后捡起被他扔在地上的废纸的时候,却笑着一把拉起了洛林。

“别傻了,那些都糟透了,我根本就不想要。”

殿下的笑容有点苍白,但他努力在洛林面前扬起嘴角。

“现在我晚上可以跟你在一起了。你不高兴吗?”他的手指在洛林下巴上划着,“笑个给我看看啊,我的骑士。”

****

洛林在半夜时分,再一次走进了那座小教堂。

他在空无一人的教堂里点燃一支蜡烛,放在白色的基督像脚下。

“我的主请宽恕我,因为我有罪。”洛林趴在祈祷椅子上,压低脑袋说。

“我本来没有资格怜悯一个国王。但我品尝到那种明知道会伤害,却还不得不去伤害的滋味……仅仅一次就可以痛如刀割。我无法想象,他是怎么每天都忍受这种痛苦。”

他抬头,划了一个十字。

“上帝保佑路易十四。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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